一枝枫道:“去杀一个人!”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,“杀”字让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。
董永不问了,他似乎抓住了某些东西,却仿佛没有抓住。
一枝枫的步子走得更快了,比得上山岚间流淌的风。
而这一条山路恍然间变得好长好长,长得让人看不见尽头,也探知不了尽头。
终于暗黑翠幔过后,隐约若现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台。那石台位于山峦灵气之央,月华如洗,洁白的汉白玉石,不羼杂一丝异色,石座之上,斜倚着一个苍白的影子。
一袭白袍簇拥在他身上,那是最纯正的洁白,不带有人世间任何的污秽,很随意地穿在身上,却也同样苍白。他虽然同董永一样穿着白衣,但董永的白是清新稚嫩之气,儒雅温和之美,而他的白却苍白得令人惊心动魄,透出不杂丝毫污秽的冰冷,以及一种宛如末世的荒凉。
他的面容上一张白岑岑的面具遮住了全部。面具雕琢如幻,别具匠心。让人不由想到祭祀之人。月光下的面具古朴而又虚幻,细细看去,仿佛只是一层薄雾,恰如其分地贴合在他的脸上,也亦幻亦真地映衬出他那极为精致的轮廓。
清风薰薰,月光如溃。漫天下,流光溢彩,令他的身形恍惚却又真实。但饶是如此,他那一头猩红的长发,依然是那么的刺眼夺目!
那是极长极长的发,自汉白玉的椅背垂下来,笔直,修长,每一丝每一缕似乎都不交杂在一起,每一丝每一缕都沉静地垂着,宛如一道道鲜血,肆意流淌,映得整片石头都朦胧中透着诡异的红。
秋枫纷扰,夜风呢喃,月光皎皎。
但这一切似乎没有半点沾染到他身上,他就仿佛是这片荒凉天地所凝成的最后一线光芒,不依托于任何外物而存在。
董永忍不住被这苍白的血色深深吸引,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。
这个感觉似曾相识,却又想不起来。就好比一盏流萤飘荡在自己的眼帘,可总么也抓不住!
面具下没有眼眸,仅有两只红曈曈的瞳仁自其后透出,显然正是那人的眼睛,那双眼睛的颜色极深,宛如一对光彩绚烂的宝石,在红枫古渊的月光下几乎凝出光线,透出天地间唯一的光辉。
这光辉虽然极为诡异,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魅惑。似乎正义与纯净会在其中涣散,取而代之地只有无尽的痛苦与死亡。
就好比这是一双代表命运的双瞳,它能够看透世间一切疾苦的宁静,亦能够将一切尘事化作冰冷。
于是这双眼睛凝视着一枝枫:“老朋友,你来了!”他的声音很轻,透着些许玩世不恭的意味。虽然看不见面貌,却已可推断出,声音的主人很年轻,也许比董永还要年轻。
而这样的声音,董永惊奇的并非是他的年轻,而是他的声线!
古琛!
这分明是昔日的白棠峰弟子古琛的声音!
难道说眼前之人是古琛以祭卖灵魂,招出的九瀛邪神?
难以置信!
他还是那个古琛吗?董永不知道,掌心却在不知觉间冒出了涔涔的冷汗!
一枝枫道:“我知道你活了,当然会来!”
>/> >/> 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