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烦不胜烦可称得上厌恶的语气,令王景又一次怔然失神,好久才渐渐回神过来,嘴唇无声地抿动好几次,最后长长一叹,看向里屋,“那我走了,你……保重。”
或许是王景如此果断的放弃,也或许是他无力改变的低沉语气,苏通听到他的话和渐渐走远的脚步声,不禁歪过头看向了门边,缓缓从床里坐起身来,良久的看着一室黑暗,脑子里却一片混沌,与这个人的相遇相缠,纷纷扰扰乱了思绪,心头却又空荡荡的好似什么也没有经历过,一种浅淡的怅惘萦绕在脑海中。
除此之外,他还在挣扎,真的要听大哥的安排,到北疆去从军学艺?真的要永不参与朝事?真的要让武晋的死尘封地底?真的能看着云家倒下,真的能接受大哥不治而死?又真的能对身处漩涡之中的苏明不闻不问?
侧倒在床上,厚厚的被子捂得出了一身细汗,出汗过后便是粘在身上往身体里一下下钻的冷意,苏通不由打了一个冷噤,穷尽想象也想不到贺靳这多年来在这森寒煎熬之下是如何度过的?
支撑他活着忍了二十年寒症的煎熬,只是爹娘的仇吗?
那这仇,不用想,已经刻骨入髓,不了断,又如何能瞑目?
辗转反侧也没能睡着,一直在想着有什么话,大哥要第二天才能告诉自己,不觉得天色晚,自己累了便将事情往后缓,如果不是一般的事情,这样做根本不合情理,先不说自己会因为他即将告诉自己的事情费心揣摩,他自己的身子这样来回折腾,如何能承负?
想到这儿,苏通才觉得不对劲,掀开被子,运起轻功奔往清明园,但途经飞将亭时,却被白珟当成贼给拦了下来,如果不是他大喊大叫,白珟那些凌厉的狠招,早就将他制服。
“大半夜的不睡,白天也不睡,你哪儿来这么好的精力?”
苏通一肚子气,也只好对白珟撒一撒,脚下运劲,继续赶路,却被白珟提着后领逮了回来,“这话该我问你吧,大半夜的不睡又要去哪儿?你能不能少闹性子,让他们省省心?”
白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他不知道自己处处给他们拖后腿添麻烦吗?他不知道自己总是弄巧成拙越帮越忙吗?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,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不给他们添乱吗?
“我自己是什么自己清楚,你要是看不顺眼,一刀砍了我也行啊!”苏通挥开白珟的手,扭过头盯住他,见白珟终于没动静儿了,又横着道:“你要敢再阻挠我,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,你信不信?”
小孩子使性子的话,苏通说出来都觉得无地自容,但还好有夜色,不能让白珟看见自己的窘迫,对于这个死脑筋的人,他是真没办法,才说出这种话来。
虽然过程很不满意,但结果却正是他要的,毕竟白珟没有再拦自己,不过是跟着自己。
“你干嘛跟着我?我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?”苏通越想越窝气,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己清楚就行了,为什么还时时不放过他,在自己跟前耳提面命似地提醒着,这种堪称得辱没男儿脸面自尊的方式,让苏通有些受不了。
“我就跟着你,回头苏明问起来,我才好交给他一个完完整整的你。”
白珟是职责所在,不退让半分,完全对苏通的气恼视而不见。
苏通也懒得与他争辩,一句两句话一消磨,再一个转眼,便已经到了清明园外,苏通却站在院门外头,没有挪步。
白珟抬头看了一眼地方,“什么急事非得此刻来找他,你不睡也要让他好好休息一下,你不知道你南下的这些日子,他都很晚才睡,却又一直担心着没睡个好觉……”
不知道白珟是不是故意将苏明说得可怜,反正听在耳里,他深觉愧疚。
没敢一气呵成的闯进去,是他担心在里头看到不想看到的,或者听到不愿意听到的。或许是一次又一次受到欺瞒,苏通下意识的担忧会遇到这些情况而怯步。
“你不用说,我也知道他们会担心,否则也不会谎称大哥病危,急着叫我回来……”苏通缓缓驱动有些怯懦的双腿,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,自己还是埋怨他们用这件事来行骗的,虽然是关心他,却是狠狠地伤害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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