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三十晚上，霍家全家在大宅里过。</p>
家里孩子多，热热闹闹的。</p>
明珠虽带着微笑，但总归看着落寂，温蔓看着最难受。</p>
霍绍霆搂搂她的肩。</p>
无声安慰。</p>
霍震东叫来几个孩子，轮流给压岁钱，每个红包都鼓鼓的。</p>
小崇光的最多。</p>
霍震东摸摸他的小脑袋，疼爱地说： “崇光表现最好，是弟弟妹妹们的表率。”</p>
小霍西翘着嘴巴： “我也做得好！我还帮霍允思换尿布呢！”</p>
小允思用力点头。</p>
霍震东又给小霍西一个大红包。</p>
“本来爷爷是要悄悄给你的。”</p>
小霍西高兴地拿了。</p>
只有陆烁坐在玄关那儿，静静地看着外面……</p>
除夕的夜下雪了。</p>
他在等一个人，</p>
他在等他的舅姥爷，</p>
就像是往年一样，在除夕夜踏着雪忽然过来，抱起他亲一口说一声 “傻小子”，然后会给他一个最厚最厚的红包。</p>
可是今年，他等了很久，也没有能等到舅姥爷。</p>
有人说，舅姥爷死了。</p>
也有人说，舅姥爷不要他跟妈妈妹妹了。</p>
……</p>
陆烁的眼睫毛，沾上雪花。</p>
他一动不动地坐着。</p>
他的身体全都僵了，可是心里，那个男人抱着他坐在壁炉边上，陪着他玩积木，给他讲故事。</p>
大厅里少了个人。</p>
明珠远远地看着儿子，她知道他在想什么。</p>
她要过去。</p>
霍绍霆轻拍了下她的手背，低声说： “我去吧！”</p>
明珠嗯了一声，眼眶微红。</p>
霍绍霆温柔地说： “大过年的马上又要生产了，不许哭不吉利，知道吗？”</p>
他让温蔓陪着明珠。</p>
霍绍霆走到玄关处，小陆烁抱着小身体，望着外面的细雪。</p>
朦朦胧胧的，他以为看见了舅姥爷。</p>
霍绍霆坐到他身边。</p>
他把小家伙抱到怀里，用身体给他暖和，又低头问： “在想爸爸呢？”</p>
陆烁不肯说话。</p>
陆谦的离开，给他的心灵很大冲击。他本来就是个内向的孩子，现在就更不爱说话了。</p>
许久，他才吐出一句话来。</p>
“听人说，他带走了萌萌。”</p>
霍绍霆摸摸小家伙的头。</p>
他没有告诉他，萌萌也就是陆熏，在别墅里被佣人虐待，陆谦才接走的。</p>
陆烁眼睛盯着雪夜。</p>
他轻声问： “舅姥爷还在吗？”</p>
霍绍霆声音都哽咽了： “在！他还在。”</p>
陆烁喃喃的： “他为什么不回来看我，不回来看妈妈。妈妈夜里有时会哭的。”</p>
霍绍霆亲亲他。</p>
他摸摸小家伙的头： “那我们烁烁就快点儿长大，能让妈妈依靠。”</p>
陆烁点头。</p>
霍绍霆又说： “想要什么新年礼物！”</p>
陆烁想了很久，轻声说： “能叫我一声傻小子吗？”</p>
霍绍霆眼角热热的。</p>
他性格极强，是很少流泪的，但这会儿却忍不住了。</p>
“傻小子！”</p>
陆烁很轻地笑了，浅浅的笑里带着倔强……</p>
小</p>
家伙跟着霍绍霆回了大厅，仍是热热闹闹的，大家都有默契地不提那个人……</p>
当晚下雪，霍绍霆跟温蔓留宿。</p>
温蔓翻来覆去睡不着。</p>
这四个月，她飞了瑞士六七次。</p>
陆谦很不好！</p>
温蔓从未在霍家人面前说过，包括霍绍霆她都说得极少极少……她无法形容。</p>
霍绍霆摸摸她的脸。</p>
“睡不着？”</p>
温蔓在黑暗中注视着丈夫，轻嗯一声。</p>
霍绍霆沉默半响。</p>
他轻声开口： “爸有个朋友的儿子，也是离婚的，对明珠有想法，人很不错，爸的想法是等孩子生了再大些，就让他们见见面，或许能成。”</p>
霍绍霆觉得这事儿，得跟温蔓说。</p>
温蔓也清楚他的意思。</p>
她轻靠在他肩头，软声说： “到时看明珠的意思吧！”</p>
霍绍霆替她顺发丝。</p>
他喃喃开口： “若是不合适，就单着吧，也不是养不起。”</p>
温蔓闭上睛睛。</p>
过了片刻她又睁开，她说： “绍霆……我总觉得不安，好像今晚有事情发生！你别睡着万一有事儿。”</p>
霍绍霆都听她的。</p>
他们就躺着，一起说说夫妻间的体已话。</p>
那边，明珠搂着小烁烁。</p>
临近生产，她夜里不太睡得着，整晚整晚地失眠。</p>
她轻轻抚摸肚子。</p>
再有半个月就要出生了，这个孩子的名字还没有想好。</p>
就在这时，小烁烁又在说梦话了。</p>
他叫了声爸爸。</p>
明珠轻摸儿子的脸，她很心疼……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。</p>
小腹一阵一阵地疼。</p>
床单上忽然一阵濡湿。</p>
羊水破了。</p>
她疼得说不出话来，捂着肚子好半天直不起腰身，小烁烁从梦里醒来，就看见妈妈抱着肚子，额头上全是汗。</p>
妹妹要生了。</p>
烁烁连忙爬下床，咚咚咚地跑到对面房间敲门。</p>
“舅舅，妈妈要生了。”</p>
霍绍霆正跟温蔓说话，立即就掀开被子。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披一件，就跑过去。</p>
温蔓跟在后面。</p>
果然是要提前生了。</p>
霍绍霆有了经验，他拿了羽绒服给妹妹穿上，跟温蔓说： “我抱她下去！你叫爸妈起来，现在就送明珠去医院，留个人管着家里的孩子。”</p>
温蔓点头。</p>
两分钟后，霍宅灯光大亮。</p>
新年的头一天，霍家又要添丁了。</p>
霍绍霆开车，霍震东在旁指挥。</p>
温蔓抱着明珠，身边还坐着烁烁，小家伙坚持着要跟过来。</p>
明珠疼得冷汗直冒。</p>
她全身都是汗，搂着温蔓，梦呓般地叫大嫂……</p>
温蔓轻轻揉她的肚子，不停安慰她： “到了医院就好了。”</p>
前面，霍绍霆专注开车。</p>
雪夜，路滑，他一点也不敢走神。</p>
他亲自开车，是因为他不放心妹妹的命，还有肚子里孩子的命交给别人……</p>
半个小时后。</p>
黑色宾利停到医院，救护车立即就推了过来，直接送到产房。</p>
明珠已经痛得迷糊了。</p>
恍恍惚惚的时候，她忘了一切，喃喃地叫了那个让她心碎的名字。</p>
陆谦。</p>
霍绍霆怔了怔。</p>
随后他低头亲了亲妹妹的额头，沙哑着声音说： “我打电</p>
话给他。 “</p>
”不要！ “</p>
明珠摇头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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汗水从额头顺下来，狼狈极了，她哭着说：”哥，不要打电话给他！ “</p>